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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動態 | 王小川談企業成長:從蝴蝶效應到六爻八卦
文/王小川 (創事記注:此文是根據王小川在混沌研習社的公開課演講整理而成。)
Part 1 那些神秘事件背后的復雜性
以前,我們是以一種物理的方式來認知世界的。物理學有公式,有嚴格的因果推導,告訴大家哪一些事情可以推導,一切根植在物理。如今,我們還有經驗論,或者稱之為統計學,特別是大數據的應用。但是總有一些這些都不能解釋的現象:在推導因果關系與經驗之外,會發生一些可能沒有想到的神秘事情。
有一些存在的但是不能解釋的神秘事情,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客觀來說,我認為科學是不斷進步的過程,存在的,合理的,就有可能是對的,只是今天我們的科學解釋不了它而已。
比如,長城修建在15英寸的等雨線上。所謂等雨線就是說這條線上的降雨量是相等的,這條貫穿中國東北到西南的15英寸等雨線,在它西北方向常年降雨量少于15英寸,東南方則是多于15英寸;而馳名中外的長城在很大一段長度上是與這條線相重合的。這個看似意外的巧合,事實上是因為這條等雨線的西北方常年降雨少于15英寸,所以發展出游牧民族,東南方則因為降水豐沛發展出農耕文明;游牧民族和農耕文明產生了軍事沖突,因此才有了長城。
另一個故事,是“對香草冰激凌過敏的福特汽車”。福特汽車的客服曾經收到過這樣的電話投訴:一位顧客稱自己的汽車對香草冰淇淋“過敏”,每次到超市買香草冰激凌回到車上,汽車就無法啟動;購買芒果冰激凌卻沒事。
這種看似惡作劇的投訴最初并未引起福特的重視。然而反復被投訴之后,福特公司終于在調查中發現:該車由于系統缺陷,熄火后需要等5分鐘左右才能再次點火;而這位顧客常去的超市中,香草冰激凌因為受歡迎而擺在超市顯眼的地方,購買僅需大概3分鐘,因而返回時無法打火;但芒果冰激凌則要到超市后場取貨購買,所用的時間超過5分鐘。
這對我的啟示是神秘的事情背后我們要更多的包容和接受,也許一不小心挖出來更大的規律,找到新的破題解決方案。所以,在我們現代的生活中,或者在古人面前,在科學之外我們可以碰到很多的神秘事情。我們盡可能的把它變成一種規律,甚至是變成一種科學。
比如古代的諺語“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原意是指農歷八月十五中秋節的時候,一般是一年里面是月亮最圓的一天,如果這天云層很厚把月亮遮住,那么第二年的正月十五就會下大雪。這些關于天氣的民諺有肯定的人,也有反對的人:比如北京氣象臺長,說這是不科學的,找不到背后科學的根據,所以這是迷信。
無論科學還是迷信,其實都是干了一件事情:解釋過去與預測未來。今天我們開始有了人工智能和科學方法,統計方法來總結規律。這些規律可以告訴我們生命的意義是什么,以及如何讓公司成為百年老店,這種看似不相干的問題之后,隱藏的一致性。
Part 2 DNA與公司,其實都是生命體
? 蝴蝶扇動翅膀,就能下起暴雨?
在大家熟悉的蝴蝶效應理論中,亞馬遜河流域一只蝴蝶振翅帶來的影響,可能在一系列連鎖反應放大后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未來的不確定性是一點誤差帶來的,我們甚至在一些文學作品中希望控制這樣的復雜性:包括《三體》的作者劉慈欣都寫過以此為題材的科幻作品《蝴蝶》。但是這個復雜性可以控制嗎?
我是在清華計算機系高性能所讀的研究生,高性能所主攻的超級計算機,用途之一就是計算天氣預報的相關數據。天氣預報需要對大氣數據進行采集和模擬計算,這背后是極大的計算量,一點輕微的誤差就可能導致非常巨大的結果差別。因此現在即使是幾周之后的天氣,我們也很難做到精準預測。
我們對天氣預測尚且難以做到精準預測,那么,生命最基本的細胞運動呢?
我自己參與過基因拼接和測序項目,了解DNA在轉錄蛋白質形成生命物質的時候,每秒鐘都在做著上億次化學反應,這個過程同樣難以精準觀測和預計。蝴蝶效應的復雜性是不能控制的,未來就是走向無序和不可預測。然而我們觀測到一個現象:從DNA到人之間有極其清晰的控制能力,控制能力可以對復雜性有良好的操控。受精卵里面的一段代碼,后來在極其復雜的環境中有清晰的確定表達,它變成了小孩,會變成完整的個體,甚至會和父母長的很像。
? 人類掌控生命的復雜性了嗎?
那是不是對DNA有足夠的了解后,我們就能夠參透甚至控制生命的奧秘了?但是我們到今天為止科學是跟不上的。前段時間我問過華大基因的前CEO,我們是否可以拿一個動植物細胞的DNA來預測未來植物和動物長成什么樣,他說這個目前還做不到。生命的視角到今天為止,我們科學對它的認知依然比較淺薄。如果一個生命在面前,我相信大家的結論是有共識的,我們心中都有感性的判斷。但是卻沒法給一個準確的定義。圣達菲學院在對復雜性的研究中,給生命下了一個定義:生命應滿足這兩個條件:形狀相對穩定,能夠自我復制。
那么,在這個定義的基礎上,我們可以認為細胞和DNA是生命嗎?以DNA為例, DNA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數學序列就可以表達,性狀非常穩定,而且雙螺旋結構可以自我復制。那么我們就需要接受這樣一個事實:細胞、DNA跟人屬于不同的層次,但是在生命概念上有很多的共性。生命是嵌套的,我們的體內還有其它的生命存在,這個生命就是DNA,以及細胞。
? 公司、國家、宗教也是一種生命
從這個角度繼續延伸下去,公司、國家乃至宗教都是像生命一樣的存在。比如說宗教有清晰的教義,而且同樣是可以復制的——在人的思想中傳播。
我們開始看到生命之間存在的共性,比如當我們將公司與人做比較時會發現,公司和人都有生命的屬性:人有生存的欲望,公司也有;,人體內有細胞的新陳代謝,公司也有員工的流動;人會面臨肥胖的問題,公司規模變大之后也難以避免結構的臃腫;人類進行生育繁衍,公司也可以通過孵化子公司進行“繁殖”。此外,在變異、進化、衰老等問題上,我們都能發現兩者相似的地方。
? 公司和生命有哪些相通之處?
那么作為生命,人和公司誰更強大?我相信是人類。相較一直在傳承的人類,公司中的百年老店卻鳳毛麟角。既然如此,從人的發展傳承上,公司可以向人類這種生命借鑒什么呢?
首先是避免白熱化競爭帶來過度損耗,利用內力提高真正的服務品質;
保持對外界的開放性與流動性,不斷打破組織架構的過分穩定,才能充分釋放能力,使得公司有更大的活力;
減肥與去流程化,正如人類減肥一樣,公司“減肥”比招人更加痛苦,而且要去流程化,避免流程成為阻礙效率提升的瓶頸。
在從DNA到人再到社會這個過程中,這三層生命之間是相互牽制影響的關系,人們從DNA獲得了原始生命欲望,而在社會的道德要求下受到限制;從而形成了金字塔形的上下層生命關系。
正如焦慮會產生白頭發一樣,局部基因的反應可能體現了人體的變化趨勢;那么對于公司企業這樣的高層“生命”而言,也能夠從人員、業務中發現一些清晰的點,找到一些可以洞見和改變的契機。
Part 3 西方解釋不了的,也許可以從東方找答案
研究因果關系這個課題的時候,很多人試圖通過跨越復雜性的時空因果建模,建立從因到果的聯系。第一個因果建模是建立在物理學的基礎上,后來開始有了大數據和統計規律,或者說從經驗里面找規律。如今我們從生命里看到了現象,有的因和果不適用于原來的科學還原論復雜性的方法解釋,也不是簡單地統計規律解釋。
在討論因果關系的邏輯時,東西方的思考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和優點。西方不管是老三論(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還是新三論(耗散結構、協同學、超循環),在研究整體時,出發點也都還是從局部往上推理:將一個問題分解成多個小問題,從每個基本的問題中尋求答案。即使是到了當代,著名的分形學也同樣是在基礎的簡單規則上誕生極其復雜的數學結構。
物理化學家普里戈金把生命定義為由于化學不穩定性而呈現出耗散結構的開放性。利用西方數學的方法定義生命,后面跟算天氣預報一樣的,是拿方程求解生命中的有序性。
而東方則講究整體觀,即整體對局部的影響,而非西方層次化的劃分。從互為整體的陰陽開始,就將兩個對立統一互相轉化的內容視為一個整體;而將世界一分為五的五行,相互之間的強弱牽制關系更為均衡復雜;六爻、八卦等概念都是如此。這也就造成了西方“有數學傳統,但缺乏整體觀”,東方“有整體觀,但缺乏數學傳統”的區別。
然而,當我們習慣于按照西方的邏輯結構由底層往上推理時,我們會發現,堆的東西越多,可能在某一個長的時間維度中,就越容易破滅掉。科學本身就不能解決全部的事,現在的方法更有這樣的局限性。為什么FDA(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新藥研發需要很長時間的驗證期?諾貝爾經濟學獎為什么20年后才頒發給獲獎者?因為短時間維度中看似靠譜的事情,可能放在更長的維度中時,就變得不那么靠譜了。
因此如果往下深究,最終還是要從東方的整體觀里面去找答案。在東方的經驗激發下,我們有可能會創造新的數學工具,從而描述復雜性,解決更多認知和玄學的問題。而在這些對于復雜性、對于生命的底層思考中,每一件事情都對我們做公司的治理,甚至是個人的生存狀態理解是有幫助的,我們的企業也能走得更加長遠一些。